第九二六章 刀起人头落,赵密出手-《星痕之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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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宗族堂。

    这虚妄村中数十间悟道院的两千余名弟子,皆是提灯而来。他们不是要为黄家姑侄打抱不平,而是只为自身和子嗣后人的前程,请剑孙赵两家,欲荡平此间一切不公。

    天南,隐忍数日的钱家,也是全族出动,千余人踏空而来,杀气腾腾。

    这两股势力,三千余名赤气、黑气级高手,就如乌云压顶一般,彻底笼罩了象征着虚妄村最高权柄、最高荣耀的宗族堂。

    这是自旧主盛世终结后,从未发生过的惊天大事儿,那些先前张狂无比,动辄就喊打喊杀的孙赵两家之人,此刻瞧着漫天的灯火连成一片,学院子弟一同俯视此间,杀意盎然……皆是被压得气息内敛,噤若寒蝉。

    不光是孙赵两家的子嗣、族老懵了、怕了、惊惧了,就连先前态度极为强横,在宗族堂内说一不二的赵翰,此刻也是老脸苍白无比,内心绝望得一匹。

    事态彻底失控了,局面也被彻底扭转了,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……

    但对于这种惊天变故,赵翰的心中却是没有任何预案的,因为以他所处的地位和阶层而言,他是真的想不通,为何这悟道院的一盘散沙,竟能在今夜如此抱团,竟能被几个臭教书的先生稍稍一煽动,就全都跳起来,冒着生死之危,掺和到这血腥的四族争斗之中啊。

    他在抬头仰望苍穹之时,甚至还看见了十数位平时与赵家关系密切,并给赵家子嗣单独授课,收取门客费的几位资深掌尺先生。他们虽不算是赵家的人,可却也在拿着赵家的俸禄攫取私利,双方是有主仆之实的,而今天,他们却也带着门下弟子前来凑热闹。

    这踏马是偶然吗?

    不,绝对不是。这钱李两家一定是暗中许给了悟道院诸多利益,并且在私下里共谋了很久,就只为在今日跳出来一块向赵孙两家发难。

    赵翰心中隐隐有了判断和猜想,也坚定不移地认为,在私下交换利益的事情上,赵家没有比李家、钱家做得更好,所以才会有了现在万分危急的局面。

    棋败一招,这自己肯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……

    赵翰乃是活了很久的老怪,既然敢跳出来争那惊天机缘,那自然也早都做好了相争失败,便要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活了这么久,人可以死,但这身骨头却不能丢,更不能辱没了赵家的威名,不然的话……那就不会只有这漫天野狗在唾骂自己了,就连赵家的后世子嗣,也会对他心生鄙夷,口口唾弃。

    死了也要留下身后名……

    赵翰想通这些事情之后,那苍老的双眼中,便有了绝望与决然之色。

    他站在前院正殿的门口,回身看了看秦延庭,又正身看向刚刚赶来的六爷爷,吴正风等人,而后蔑视道:“书院之人,自诩清流,可却在这大是大非面前,选择了追逐名利。李泰山口口声声说自己行事光明磊落,从不背后捅刀子,可到头来不也是联合书院、钱家,尽行阴谋诡计之事了吗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钱中阁就更可笑了,自打出生就把自己架在了‘圣人之位’上,一向自称是风骨无双,乃是虚妄村第一刚正之人。但今日,却甘愿佯装受辱,又在暗中挑唆、煽动书院这群弟子,欲在四族之争中获胜,夺得旧主传承,再借刀斩去与之竞争的孙赵两家……哈哈哈,好一个正人君子,好一个骨头梆硬的钱老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手段着实高明!竟能在这天囚之地的戏台上演了一辈子,哈哈,你赢了,你赢了……!”

    赵翰面对绝境时,依然流露出了一副不惧生死的高人风范,只放声大笑,出言讥讽,神情十分倨傲。

    天上地下,没有人回应赵翰的话,只有寂静无声,杀机必现。

    “刀来!!!”

    片刻后,钱中阁的一声大吼,炸响在虚妄村之中,也打断了赵翰一个人的喋喋不休。

    “刷!”

    苍穹之上,那一把圣人帝君的大刀,涌动着毁天灭地的气息,如神虹一般飘入了钱中阁的右手之中。

    那柄雕刻着青龙的帝君长刀,长约一丈二,刀柄乃是仙铁铸就,有龙身盘卧,刀头硕大,寒光熠熠,龙头居中,挥动间,便有龙吟天地之声。

    圣人帝君的神刀,通体流淌着青红之光,也隐隐散发着割天裂地的武圣气息,只不过那股气息,却令人倍感浑浊,阴暗,冰冷……

    传闻,圣人帝君生于不祥潮汐来临的末期,悟道较晚,且在末期战于无品之地,最终道身破碎,星虚归天,终生也没有证得大道身位。不过,后人感念他的功绩与英灵,便尊其为圣人帝君,以香火供奉。

    在他身殒前,神刀丢失,不知所踪,却不承想今日却出现在了虚妄村,且被钱家掌管。

    只不过,这神刀乃是圣人帝君的象征,每一尊人间神像也都会长有刀相伴,所以这刀本也承受了人间香火的供奉,可汇聚人间气运,理应蜕变成大道至宝。

    只可惜,它落入敌手,灵韵也被强行抹除,此刻是不完整的形态,算不得至宝一级。

    但仅凭钱中阁的品境,以及此神刀的来历,其内蕴藏的绝世锋芒,便在此刻也能与至宝争锋。

    夜幕之下,钱中阁手持圣人刀,肉身舒展,白发飘飞,满脸都是肃杀之色,轻轻落在了前院之中。

    他横刀而立,目光如炬地看向了赵翰,没有一句废话地问道:“赵翰,今晚这漫天的灯火之光,能不能盖住你赵家之光?!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赵翰冷脸瞧着他:“老夫的使命,只在于福泽赵家后代。至于这赵家之光,那不须我来考虑……既然此刻之危局,非我之力能抗衡,那无非就是一死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光凭你钱中阁这三个字,就想让我在临死之前,说一些幡然悔悟的话,并流露出野狗求生的姿态,那怕是远远不够的。”

    “早就听闻你圣刀在手,即便是我家主赵密,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你。呵呵,老夫不信,今日想要试试你这位正人君子的神法,究竟有几斤几两!”

    赵翰说到这里时,便猛然托起双臂,涌动一身灵气,大吼一声:“闲言少叙!钱中阁,你我就在此刻登天一战!”

    他战意盎然,赴死之态,也已非常明显。

    岂料,钱中阁却只冷冷地盯着他,话语简洁道:“即便真要登天一战,那也是我与赵密的事儿,仅凭你一个赵氏旁系子弟的身份,那恐怕还不配让老夫出刀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!”赵翰脸色阴冷至极,便要出言反驳。

    “我不与你废话,既然你已经承认,此刻危局,非你之力可以化解,那老夫就给你划个道吧。”

    钱中阁面色冷静,声音低沉有力,思绪极为清明地说道:“赵翰,我此刻眉心血迹尚未凝固,这钱家之耻,也未曾洗刷。天尊圣人讲,以直报怨,方可以德报德。我就两句话,要么你下跪于此,向我叩首认输;要么,老夫就手持圣人帝君刀,率领钱家千余人,在此间尽屠赵家子弟,碎其尸身喂狗,拘其神魂为魂奴!!!”

    “三息时间,就三息!你若不跪,老子就绝不会有一丝心软。此间二百余位赵家之人,一个也活不了!”

    钱中阁低沉的声音,声声震撼着每一位赵家的子嗣,以及族老的神魂,他说得非常平静,却果断至极,冷冽至极。

    苍穹之上,两百余位赵家子弟,此刻皆是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赵翰,既没有主动出言表态,也没有升腾气息,决定拼死一战的神态。

    或许是赵家的这份安静,令有些傲骨的族老,倍感脸上无光,倍感屈辱,所以他们在几番挣扎过后,便飞掠向前,大喊道:“败了,就无非一死!!!钱中阁,你要这么羞辱我赵家之人,那我们这二百余位赵氏之人,也定然与你生死相拼,不死不休!”

    “跪下!!!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吴正风突然吼了一嗓子,摆手道:“压!”

    “轰轰轰……!”

    苍穹之上,三千余位修道者,竟在顷刻间,便一同释放自身凌厉,如星河一般压向赵翰。

    这股恐怖滔天的威压,让那些不甘受辱的赵家之人,自半空中坠落而下,狠狠地摔在地上,肉身与神魂皆不能动。

    赵翰瞧见这番景象,登时气得额头青筋乍起,浑身都在哆嗦。

    钱中阁只等了两息时间,便双眸黯淡地摇头道:“罢了,我高看你了。钱家子嗣听令,与我共起神法……!”

    “慢着,慢着!”

    赵翰脸色紫青地怒吼一声,双眼徐徐划过赵家的后辈之人,而后咬牙道:“好,既然你非要,那我就给你这一份因果!”

    “咕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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